2019年7月23日 星期二

當我以為的善不是善(附文章導讀)

前陣子對於各方捐款給花蓮地震受災居民的款項用到哪去了引發了很多的新聞,

讓我想起了在公益這件事上,我經歷的思想轉變~

唉,說回來,莫名就那麼有年紀了啊。













其實我從滿小的時候就很熱衷當志工了,但因為在台灣的學習環境體制下,在大學前要真的身體力行這件事,是很有難度的。
因此是到大學才算是我志工闖蕩期的開始。

在大學以前我所能做的、做過的,大抵就是幫一些家裡有困難而無法去補習的孩子輔導課業。

我以前對當志工的癡狂程度喔,真的不誇張,是看到志工兩個字以至於消息,眼睛就會發亮的那種。

但凡扯到志工兩個字的,我都很有興趣,

除了幫小朋友輔導課業外,像什麼圖書館美術中心啦、身障人士的機構啦,幫一些團體募款啦,還是救災志工等等,巴拉巴拉我或多或少都有去沾過。

假日的時候除了當志工,還是當志工,

嗯,當時體力真好啊。








好啦說回來志工這件事,

小時候會喜歡做這件事,是因為我喜歡它背後的善,喜歡那種奉獻的人。

然而接觸多了漸漸的就會發現,有時候,真實並不如我們所想,很多時候外表的善只是一件衣服,衣服下包裹的很有可能不是人,可能是惡狼,也可能是猛虎。

還記得我以前在政府的機構下當志工時,遇到了許多很出類拔萃的人,女中啊、一中啊都有,

一開始覺得很開心,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一定會特別有話聊,

但是後來我發現,其實他們一點都不喜歡每週的這個時間,他們來,是因為這件事有助於他們上大學的加分。

那是第一次,很微小的失落。原來,做這件事的人,並不像我是單純的喜歡和心甘情願的啊。

第二次比微小的失落還重的情緒是驚訝,

也是我幫一個機構的小朋友免費補習上課,才國中的小朋友對我說,他很討厭去這個機構的活動,因為他覺得在這個機構下面受到幫助的每個人都很沒錢,跟他們互動相處會拉低他的素質。

嗯我訝異,我很訝異,我非常訝異,

訝異於一個國中的小朋友說出了這番話,也訝異於在他說出這番話背後的價值觀。

然而當年的我太過年輕氣盛,我沒有想到要去看這些狀況背後的原因出自於哪裡,因為心中的厭惡感,最後推辭了這個委託,

當時的我心裡想的其實只有想要對那小孩說:拜託,跟更多的孩子比起來,你素質更低吧!

那是第二次,我因為當志工而在不同層面上感受到了疑惑。

第三次,某個震驚國際的天災,

當年真的很令人傷心,可是對一個學生而言,其實你不知道你能幫點什麼,

出力?不專業的出力只是拖累更多的人的幫忙。

那就只能出錢了,於是我找了一個最大的募款單位,心想單位大應該最安全吧?(抱歉當年年紀小,很無知的。)










於是我把我所有的存款,一滴都不剩的捐了出去,還算好了轉帳的手續費15元扣掉後,能捐多少。

那幾年,老實說天災不斷,可是我每一次都幹了一樣的事。

所以我讀書的時候常常窮到一個爆表。

帳戶歸零了,對於我而言,歸零從來就好,

但是那些受災的人,沒有家了,可能連家人都沒有了,

他們需要支援讓他們可以重新整理他們的一切。

因為這個瘋狂舉動,我好一段時間每天啃吐司,真的超窮的,是窮到那種挖豬公以後可能去便利商店買個麵包都不夠的那種,沒有誇張。

好吧,我承認,目前我人生中若有任何的金錢困境,百分之千真的都是我自己造成的,非常有活該的本錢。

當年我不曾把這些事告訴任何人,非常有自知之明會被罵吧,

還好的是我的身邊一直都有很珍貴的朋友、貴人,

那時候若不是朋友們救助我,真的要吃土了。

然而我必須要坦白說,我雖然笨,但還沒那麼天真,我早有心理準備也知道,所有的善款捐款,不可能真的完整到需要的人手中,但不管中間的人再如何撈,這些善款越多總能幫到越多人吧?當時我是這樣想的。

後來,因為認識一個國外的朋友就認識那場天災的災民,

我得知了非常令我憤怒的事實,

並沒有每個受災的人都受到幫助,有一個失去父母只剩妹妹的小哥哥就沒有,

當時沒有家只剩下妹妹的他,因為妹妹生了重病,總之,沒有得到幫忙的他們,妹妹走了,然後小小年紀的哥哥自殺了。

而最後這些沒有得到幫助的人,所依靠的是知道的人私底下募款募資來幫忙他們,並非任何我們檯面上看得到的機構。

怎麼說呢,那是一種憤怒的感覺,憤怒別人的同時也氣死自己了,覺得自己蠢到一個翻天。
我其實他媽的不介意那些貪狼們坑錢,但至少,他們必須讓每個需要幫助的人都得到幫助了。所剩的再貪不行嗎?

而天殺的,我的作為與無知,其實是在這個社會裡助長這些亂象的原因之一!

那次之後,對於捐款這件事,我變得保守,除非我做了功課、詳細了解下,評估過後真的都是在幫助別人的我才會捐款,我失去了相信公益單位的信心。

比起出錢,或許出力更好吧?

第四次,台灣著名的天災。

我親臨了現場,陸陸續續當了半個月的救災志工,幫受災戶們恢復他們的家園。

在災情嚴重的情況,政府以及民間的各個單位都釋出大量的人力想盡一己之力,

然而因為救災單位對災民的不夠瞭解,導致了災民真正需要的與提供幫忙的人對應不上。

我看著大量的資源(食物、日用品等)囤積在縣政府體育館裡,有新鮮到壞掉的便當,也有不知道要給誰的物資。

不同單位的志工團體因為一些摩擦而擦搶走火的起了爭執,竟然爭奪著要去幫忙的區塊?!

活想是打戰要爭城池一樣。









那一刻,我在想,我們到底在幹嘛?

本來只是一份善,但為什麼沒有人受益?

接著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每每都有感悟的每次,讓我重新思考了公益和善這件事。



只是想圖個善名而去行善的人,因為公司規定而不得不的人,想以善之名行牟利之實的人,自以為善就仗勢欺人的人,

有太多,偽善。

在我曾經熱衷於志工的過程中,

看了非常多美的、感人的人與事,

也看了非常多醜的、噁心的假象。

我才終於明白,其實真正想付出什麼的人,他們不一定會藉由任何機構,也不一定會頂著任何頭銜、身份,

絕大多數的時候,他們只默默做自己想做能做的,那些默默做的小事,就已經幫助了許多人。

在這個社會中,「善」就好像是一個光環,

只要置身過,就可以很輕易地發現就連許多做著惡事有著惡心的人,也披著善的衣服。

老實說,不是人們對這個世界不夠信任,而是這個社會讓太多人失去了信任。

行善,也是一門需要努力去了解,才有可能有效的幫助到需要幫助的人的哲學。

在做每一個決定之前,我們需要自己評估,而非一窩蜂的跟著少數人營造出來的慈悲假象跑,

否則,我們施出的善都很有可能不是善了,相反的很有可能變成一種助紂為虐。

2 則留言:

  1. 我也是一樣的想法,
    即使我不曾如你一般身體力行的去實際幫助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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